【仲孟】七苦













世间有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1)

仲堃仪倒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生而为人,没有死在三伏三九的劳作中,也没有死在瘟疫和饥饿中。

相反地,他不仅入朝为相,还得蒙君王青眼,赐居府邸,衣食无忧。

平日里,和世家互相权衡着,谁都不敢逾矩,谁都知道,天枢是靠着两股势力的互相压制,才能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所以仲堃仪觉得,生,无所谓苦。

  






 

(2)

仲堃仪还记得父亲走的那个晚上,外面蝉鸣慵懒依旧。父亲喝完了家中所有的汤药,连一句话都不曾留给他。

前段时间仲堃仪见他劈柴已经力不从心了,父亲点点头对他说,老啦,干不动喽。

刚十岁的他眼泪突然扑簌簌就掉下来了。

父亲老了,他怎么办。

劈柴的斧头他拎不动,采食的草药他认不清。

就连他们蜗居的茅屋,也在一个连续五天暴雨的日子里倒了。

当时他从外村买了糕点回来,半路遇上下雨,心里想的就是赶紧回到家避雨歇歇。

最后,他只得在林间冒雨给自己临时用已经湿透了的稻草铺了一个简陋的床铺。


   

 



父亲老了,他的避风港消失了。


  








(3)

仲堃仪起初练武,不是为了杀人,或是路见不平,他的初衷很简单,强身健体。

他不敢生病,一旦生病,自己的活便会被差吏安排给别人,那就意味着他一天赚不到钱,可能就是饿肚子的一天。

而且生病也不会有人照顾,一个人窝在街角,发着高烧,头脑一片混乱,饿了,在怀里掏出前一天剩下的半个烧饼,把布里的碎屑捡了吃了,浑浑噩噩度过一天。



 

所以练武之后的他也很少生病,生病也不会是大病,顶多咳了两声,晚上发汗就好了。




这病,大抵也是可以避免的苦。



 



 



(4)

早先仲堃仪刚当上大夫时,苏翰常派人行刺于他,他也从不手下留情,每一个刺客的尸首都被他命人拖到苏府门口,以此示威。

可能是当时过于年轻气盛吧。

孟章和孔伯勤总提点他,要懂得韬光养晦。孔伯勤说他也就罢了,偏偏孟章一个比他还小的帝王,却要故作老成地教导他。

每次仲堃仪痛下杀手,玩弄权术的时候,孟章从来不觉得,那些人死有余辜。








挡路之人,大抵该死。









(5)

仲堃仪和世家的矛盾,可能从学宫之时起。

或许更早,流浪时窃听私塾,也多少分辨得时事政治,世家与民争利,上级又贪赃枉法,他家乡的赈灾款,连县城都没到。

他恨这世道,恨庙堂之中锦衣玉食的贪官。

于是他和孟章站在了一起。

他也终于发现,拨开迷雾,原来帝王家,也是会生出孟章这样怜悯宽厚的仁君。








所以,可能是缘,更可能是孽。











(6)

仲堃仪不乏野心,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己辅佐的君王一统天下。而他只需对一人俯首称臣,一人下万人上,便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

孟章既降,他便可离去,带着他的野心,带着他意料之外得到的精兵。

孟章到底为何青睐于他这一寒门子弟,他也不懂,他的心思比起这些,更愿意关注在如何纵横六合之中,捭阖一家天下。









孟章最后想给他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只有那一个鎏金檀木盒。











(7)

仲堃仪有时在梦中惊醒,梦到一抹绿衣在人海中穿梭,茫然而不知途。

渐渐的,绿衣旁边出现了一抹玄黄色,只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他杖毙了一个服侍他起居的下人,因为有一次他还在梦中,那人已经前来收拾房屋了。

因为梦的古怪,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梦呓,而梦呓,又会在说些什么。

孟章说他,一生病,就像个小孩子,嘴里说着胡话,还喜欢把自己的梦瞎说一通。










孟章怎么知道。





是啊,孟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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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七苦,知者最苦。

即也,孟章最苦。

末也,生者最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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